出生入死一齊避公安 你有好工都唔介紹我

出街食飯,喺餐廳遇到個舊朋友,佢叫阿強,初時都唔敢肯定,畢竟而家人人戴口罩,加上10年冇見,直至佢除罩之後我先確認冇錯,由於大家張枱都隔咗一段距離,等咗好耐先等到彼此眼神對接,我望住佢微笑點頭。

阿強見到我之後有啲愕然,不過佢望咗一眼就冇理我,繼續同個女人食飯,唔知係咪心裡面凝住呢,我覺得阿強特登食快啲埋單,因為佢係比起我更遲入餐廳,加上明明見到又扮唔識,相信10年前單嘢佢仲未釋懷。

其實我同阿強唔止舊朋友咁簡單,當年我哋更可以稱得上係好兄弟,一個星期少則見兩次,多則見三四次,我哋仲走遍大江南北,兩個麻甩佬喺陌生地方瞓同一間房,避過公安嘅追捕,試問又有幾多朋友嘅經歷可以到達呢種程度吖!

雖然事隔10年,不過阿強最後同我講嘅一句說話,直至而家都仲記得,阿強係飲住酒大聲咆哮:「你係咪咁呀!出生入死一齊避過公安,有好工都唔介紹我?一句到尾,幫定係唔幫,我唔係問你借錢吖,我想入你公司做啫!」

我又係衰嘅,當年大家熟吖嘛,又玩得埋,成日食飯食早餐,我同佢都會講下各自公司嘅嘢,嗰陣時我深得老闆重用,事業起飛緊,真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,然後我同阿強呻過:「原來請個倉務主管都唔容易,登廣告成個禮拜冇份履歷係啱,我趕住食完早餐走喇,一陣仲有個求職者要見。」

阿強其實聽我呻咗好多次,一直相安無事,佢仲叫我唔好心急,又同我講笑,點知有一次阿強話:「你公司係咪仲請緊倉呀?我噚日同個老屎忽炒大鑊,嬲嬲地劈炮冇做喇!」

我:「但係我哋請倉務主管喎!」

阿強:「嗱,我就係為咗呢個問題同個老屎忽嘈,我喺呢間公司做咗8年,係8年呀!加上做嘅嘢就係主管級嘅工作,成個倉啲人嘅更表都係我編,個個有問題又走嚟搵我解決,一早要升做主管啦,但有個老屎忽成日搞事唔畀我上,總之一言難盡,我唔想一世做散仔,做主管工作又冇得升做呢個位,你喺你間公司呼風喚雨㗎嘛,橫掂搵唔到人,介紹我做吖,我F.5畢業㗎,英文都講得兩嘴,平時都要睇寫字樓同事啲email執貨,office班人就最屎忽鬼㗎喇,大家都係香港人唔知做咩要打英文,不過我都識睇㗎!」

我唔想,唔係唔想幫佢,係唔想佢嚟我公司做……

再過多幾次,阿強開始不斷追問,但我都係hea應算數,後來真係覺得太煩,我就同佢講:「上星期請咗人喇!」

阿強忽然躁咗:「請咗人?我第一次叫你介紹嘅時候,你明明仲話冇一份履歷適合,我已經隔日問你一次㗎喇,又冇介紹我去,又冇搵我見工,你係咪兄弟嚟㗎?而家仲同我講已經請咗人?試都唔肯畀我試?問親你公司叫咩名又話唔出名又乜又柒,睇我唔起呀?」

我:「點會睇你唔起呀,睇你唔起就唔會同你一齊玩啦,我次次有好嘢都益你……」

阿強:「益我?你冇份happy㗎?我而家叫你介紹份工呀!搵食㗎,我搵唔到食都陪唔到你玩啦!過幾日我就last day喇,未搵到工冇糧出㗎!你即係見死不救啫!」

我:「唔係見死不救,不如咁啦,我問下朋友啲公司請唔請相同職位,我記得曾經同另一個friend呻過請嚟請去都請唔到倉務主管,佢話佢公司都係咁,我估佢仲未請到人,介紹你去啦好唔好?」

阿強:「唔係介紹去朋友公司嘅問題,係你公司本身要請人,我又符合晒所有條件,大家咁老友你都唔幫,換轉你係我心唔心淡?」

我:「阿強你唔好咁激動先……」

阿強:「你記唔記得我哋上次喺後樓梯避公安?記唔記得大家講過如果捉到要互相照應記唔記得?」

我:「記得!」

阿強:「我上星期五晚先同你一齊瞓,你又記唔記得?」

我:「記得……可唔可以細聲少少?」

阿強:「你係咪咁呀!出生入死一齊避過公安,你有好工都唔介紹我?一句到尾,幫定係唔幫,我唔係問你借錢吖,我想入你公司做啫!」

冇錯,以上呢句係重複咗,因為當時就係阿強最後一次同我講嘢,跟住佢就擺低500蚊人仔拂袖而去,頭也不回,估唔到之後仲唔聽我電話,近呢10年直頭係不相往來。

你一定覺得我好冇義氣好殘忍,但其實我都有自己嘅苦衷,我同阿強係一次喺深圳按腳時認識,嗰個場係先按腳後按雀,喺大堂嘅時候阿強坐我隔籬,當時我哋第一次見面,由於各自幫我哋按腳嘅女女都好似坦克車咁大份,直頭係耕田阿嬸feel,按照慣例,兩位阿嬸嚟緊都會入房幫我哋按雀。

我同阿強都覺得好不安,所以就傾咗兩句:「唔掂喎,我呢條女老虎都打死幾隻喎!」

阿強:「我呢條女都唔弱,個眼神好唔友善,我懷疑佢曾經殺過人,好恐怖,不如走喇。」

我:「好!轉場!你係香港人?」

阿強:「香港人!你又係放工啱啱上嚟呀?」

我:「係呀,做嘢咁辛苦,唔係上嚟食呢啲呀?我知道有另一個場幾正,一唔一齊去?」

阿強:「梗係去,單嫖獨賭有時都好驚㗎,兩個人有照應好好多。」

我同阿強就係咁樣認識,之後幾年我都keep住同佢走遍大江南北,深圳東莞廣州啲場我哋都去過晒,放長假嘅時候更相約去湖南、四川、重慶……簡直係江山如此多嬌,兩個人可以玩得咁癲,咪就因為唔係同事,本身又唔同朋友圈子囉,玩乜都可以放盡啦!

點解我哋兩條麻甩佬仲會一齊食早餐同瞓覺?有時喺啲骨場滾完,咪順便喺嗰度瞓囉,唔止慳返房錢,仲有職員morning call,包保出香港返工唔會遲到,間唔中啲場會好爆唔夠房,我就會同阿強瞓埋同一間房,我同自己親兄弟都冇咁close呀!起身仲食埋早餐先搭直通車。

至於公安嗰鑊嘢就真係驚險,有次同阿強去沙嘴滾,上樓私竇嗰種,做做下私竇嘅人話有公安殺緊上嚟,我同阿強褲都未著就衝出房,私竇負責人話已經lock咗樓下個閘,但同時唔畀我哋留喺單位內。

結果我同阿強著返衫要走出後樓梯,喺上面望落去,見到成車公安(可能係城管,驚到唔想提唔想深究),阿強點咗枝煙,先畀咗我,跟住再點多枝。

我哋兩個就咁樣坐喺沙嘴一棟樓嘅後樓梯食煙傾計,期間要特登好細聲,怕樓下公安聽到。

阿強:「係咪畀幾千蚊啲公安就可以放人?」

我:「講係咁講,我未試過,但因為嚟沙嘴呢啲私竇驚畀人劏死牛,我特登唔撳咁多錢,而家個身一千都冇。」

阿強:「我都係呀,頭先3百幾人仔,我袋咗700喺身都嫌多,幾嚿水公安應該唔放我哋。」

傾傾下,公安大力拍樓下大閘,我同阿強即刻收聲扮冇人。

隔咗陣靜返晒,我又問:「你估同個公安講去撳錢得唔得?」

阿強:「唔得㗎,呢啲見光死,你要靜靜雞塞畀佢,即場冇就走唔到㗎喇,捉你上車行政拘留。」

我:「行政拘留好似14日定20日喎,死啦,點同老細交代,可唔可以打電話返香港?」

阿強:「好似要打畀屋企人,唔知係咪,我份工都麻煩呀,請十幾日假真係死得。」

喺後樓梯匿藏逃避公安呢個時間,好似過咗一個世紀咁耐,最後係私竇條友出返嚟,見到我同阿強喺度煲煙之後就用普通話講:「你們還在這裡?」

阿強:「梗係還在啦!」阿強用廣東話講「梗係」,然後跟佢用普通話講「還在」。

私竇條友:「他們走了,去另外一邊了,你們現在走吧!」

我同阿強飛奔落樓,好似打war game咁慢慢開閘睇清環境,確定clear!奪門而逃!沿路仲見到有架大車,有公安押緊唔知邊棟樓捉落嚟嘅嫖客。

其實我寧願阿強問我借錢,佢講得出,我一定借,偏偏佢係叫我介紹份工,仲要入我公司做,如果將來有咩事反面唔開心,又或者阿強唔小心講咗出嚟,我喺公司仲使生存嘅,以後點搵食呀?

阿強除咗爛滾,飲酒仲好兇狠,喺深圳啲夜總會都醉過幾次,佢最後一次同我反面就係喺一間夜總會裡面,所以我先叫佢細聲啲,當時間房有好多女女,出嚟玩唔好講公事吖嘛,仲要咁大聲,啲女女又唔識廣東話,個個都一頭霧水。

我哋逃避公安,係因為嫖完之後被困沙嘴;我哋瞓埋一齊,係因為骨場冇晒房;我哋食早餐,係因為要搭直通車返香港做嘢;我哋出生入死,唔係去攻打伊拉克,係驚要行政拘留呀!唔係好馨香㗎咋!我100%當阿強係好兄弟,但可唔可以唔做同事呀?

自從同阿強反面,再加上沙嘴一役嘅陰影,後來我都冇再去玩喇,打咗畀阿強幾次都冇聽,message又唔覆,估唔到10年後大家會喺冇預計嘅情況下再遇,睇得出阿強仲未放低,不過見佢身邊有個女伴,希望佢已經修心養性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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