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之前嗰個人渣老細拎完政府保就業之後，利用當中嘅漏洞炒咗部分員工，因為成個保就業計劃根本就千瘡百孔，只計人頭，唔理有冇換人，所以人渣老細攞咗資助冇耐就清咗部分舊人，請返啲薪酬較低嘅新人入職，一來一回變相仲賺埋差額，而我就係其中一個被裁退嘅僱員。
失業後我計過，send咗105份CV，得12份叫做有feedback，可惜冇一份有著落，我老豆仲要煩到乜咁，喂！有眼你睇啦！有搵工㗎！冇人請你估我想㗎咩！兜兜轉轉有個好朋友志鵬介紹份工畀我，佢姑姐間地產公司要請人，底薪就唔高㗎喇，呢行都係食佣為主，但由於我之前完全未做過地產，亦從未任職過任何同Sales有關嘅工作，所以都係心大心細。
志鵬：「考咗個S牌先啦！做唔做慢慢諗。」（編按：營業員牌照 ，俗稱細牌或S牌)
同時間，志鵬已經send咗啲關於考試嘅資料畀我。
我：「嘩，咁多嘢要讀，又土地註冊制度，又物業法例，仲要讀埋建築物相關知識，痴線！考個試要兩個幾鐘？你讀埋我嗰份喇。」
志鵬：「我姑姐話唔難㗎，一係你去報嗰啲地產代理試精讀課程啦！」
我：「嗰啲課程幾千蚊㗎！你姑姐做咗咁多年梗係話唔難啦！我諗諗先。」
就喺我漠視志鵬姑姐個offer嘅同一晚，老豆又嚟料，一路食飯一路話我唔搵嘢做，火都嚟咪同佢嘈咗兩句囉！愈諗愈谷氣，咁落去都唔係辦法，死就死啦，不過嗰啲課程我就唔會報㗎喇，幾千蚊讀完考個試，未見官先打三十大板，我又唔係真係咁想做地產，求其買本「地產代理考試天書」自己讀就算，得就得，唔得就由佢。
後來我睇返，其實大型嘅地產代理一般會有埋培訓部門，免費提供自家考牌課程畀未有牌照嘅同事上堂，不過志鵬姑姐呢間唔係咩大行，冇所謂啦，如果考到個試真係請我，咁咪試下囉！冇諗過畢業後仲要經歷寒窗苦讀呢種生涯，嗰排我好畀心機呀，每次想懶落嚟就會睇下老豆嘅乞人憎嘴臉，然後又會充滿動力繼續讀，最終我真係一Take過考到，但我絕對唔會多謝老豆。
有時我都會諗，如果自己唔係生長於單親家庭就好啦，起碼有個阿媽可以緩和下氣氛，唉，唔得閒傷春悲秋喇，即刻搵志鵬個姑姐先，唔想再長時間喺屋企，真係人都癲，我相信社會上有啲人同我一樣，唔係話鍾意返工，只係唔鍾意留喺屋企。
見工填form嗰日志鵬姑姐帶緊客出去睇樓，我哋要嚟到正式返工先第一次見面。
「志鵬姑姐，我應該點叫你呀？」
「你叫我姑姐啦，冇所謂，聽志鵬講你哋由中學已經識喎！」
「係呀，多謝你畀呢個機會我，想問呢行係咪成日會同人爭執㗎？」
「點解咁講？」
「冇呀，我見啲地產經紀成日因為搶客而打交，又要追住落車啲客，競爭好似幾激烈。」
「哈哈，我哋主要做區內嘅盤，租同買都有，唔使擔心，你唔使去追的士同埋打交，不過公司唔夠人，有時可能要去其他屋苑啲舖幫幫手就真，始終我哋唔係大行。」
咁我都放心啲，與此同時，有對夫婦帶埋個小朋友入嚟話想睇租盤，姑姐要招呼佢哋，我喺側邊聽住學嘢，總共有3個單位有匙，29樓嗰個最貴，因為高同埋景觀好，21樓曾經有老人家喺屋內過身，3樓最平，因為低層，我有幸可以跟埋去。
第一個去嘅單位係低層3樓，嗰對夫婦覺得麻麻，跟住我哋去睇另一座向嘅另一單位，今次係21樓，嗰位太太即刻心心眼，但突然間佢哋嘅小朋友爆喊，兩夫婦係咁問咩事，可能個囡太細個唔識得表達，總之淨係識得喊，而佢哋個囡嘅目光係望住廁所，我都發覺好似有對眼喺自己左手邊，順勢跟住望一望，仆街喇，瀨嘢！
廁所裡面有個阿伯望出嚟，冇表情，半透明形態，佢根本唔係人，因為我自細就可以見到靈體，即係大家所講嘅陰陽眼，廣告有句對白係：「我全家都好幸福喎！」套落我身上就要改成：「我全家都見到鬼喎！」聽老豆講係遺傳㗎，真心唔明點解呢啲嘢都會遺傳。
個爸爸抱起個囡，兩夫婦繼續參觀間屋，視線見唔到廁所嘅時候，小朋友好快就收聲，所以佢哋不以為然，然後輪到睇廁所，小朋友又喊，伏喺爸爸懷內好似唔敢望咁。其實我自己行入廁所嘅時候聞到好濃烈嘅「老人除 」（老人家嘅氣味），仲見到個阿伯坐咗喺馬桶上面抬頭睇住嗰兩公婆，而呢兩公婆就咩都睇唔到聞唔到，嗰啲唔係排泄物或者渠味，係濃烈到聞得好唔舒服嘅老人除 。
離開單位嘅時候，姑姐負責閂門，我又見到個阿伯望出嚟，神情好落寞，究竟係善意定惡意呢？我真係分唔清楚。當時唔敢講啲乜嘢，留待個客睇埋最後一個單位，返到地產舖我先敢靜雞雞問姑姐。
「頭先21樓個單位呢，你覺唔覺廁所有陣怪味？」
姑姐：「怪味？冇呀。」此時剛離開嗰兩夫婦又折返，佢哋問29樓個單位有冇得減$1,000蚊租金。
姑姐即刻招呼佢哋：「應該就冇，即管同你問問，低層3樓嗰個唔好咩？有床架有雪櫃。」
兩公婆表示唔會考慮低過7樓以下嘅單位，仲明言29樓唔肯減，就會租21樓嗰個。姑姐再次強調21樓曾經有老人家喺屋企過身，嗰位太太再問：「過咗身好耐冇人知？」
姑姐：「咁又唔係，佢個女雖然唔係一齊住，但每晚都返去食飯。」
太太：「如果老人家過身好耐都冇人發現咁就驚，人哋話老人家喺屋企離開反而係一種福氣，唔通喺醫院瞓冷冰冰嘅病床好咩，不過我最鍾意29樓個單位，幫我問問業主吖。」
待客人離開，我繼續問21樓單位個老人家係點離世，姑姐話有個阿伯本身同個女住，而個女結咗婚搬出去，雖然兩父女感情麻麻，但係見面都算密，因為個女婚後住附近屋苑。
「你又知佢哋感情麻麻嘅？」我嘗試輕描淡寫地問。
姑姐：「梗係知啦，佢個女想賣間屋好耐㗎喇，搵過我幾次，但係阿伯唔肯入老人院，佢兩個喺我間地產舖鬧交都試過啦，嗰陣時個女夾硬放盤，阿伯又唔肯開門放人入去睇，後來老人家過咗身，個女又話呢區升緊唔想賣，都係租出去先喎。」
「咁阿伯係點過身？」
姑姐：「聽個女講，阿伯有高血壓，又有便秘，有次去廁所因為排便時太用力，血壓上升，夜晚返屋企食飯見到阿伯喺廁所暈咗，之後就冇喇。」
呢種情況並唔陌生，我住緊嘅公屋，同一層另一個單位就係咁，嗰個婆婆再慘啲，聽講以前白頭人送黑頭人，所以我住咁耐都冇見過有人探佢，直至死後幾日走廊聞到臭味，我老豆報警，有人撬門先發現婆婆死喺廁所內，據理解原因大同小異，自己大個後有去理解過，好多老人家有高血壓加便秘，排便過程中會好用力，令血管痙攣導致血壓急升，胸腔同埋腹腔嘅壓力劇增，就會導致腦血管破裂。
其實當年喺老豆報警前幾日，我已經見到呢個阿婆好奇怪，由於屋企接近盡頭，所以我出電梯要經過長長嘅走廊，中間個凹位有度門通往後樓梯，嗰次行過忽然見到阿婆企喺凹位度，我嚇到成個彈起仲講咗句：「嚇死人咩！」當時我係小學生嚟咋，都唔知咩叫陰陽眼，隔日又見到個阿婆喺佢自己屋企門口好似面壁咁，郁都唔郁，又唔擰過嚟，我嗌咗聲：「婆婆。」佢冇應我，仲以為老人家就係咁神化。
再隔多一日已經發展到我老豆報警，揭發獨居婆婆原來死咗喺屋內廁所。細個唔知咁多吖嘛，點識分死咗幾耐會有味呢啲問題，我又唔興同老豆傾計，佢都唔知報警前幾日我有見過婆婆兩次。
咁我幾時先意識到自己有所謂陰陽眼呢？婆婆件事之後一個月左右，屋企個門鐘成日響，老豆去開門唔夠兩秒就直接閂返門，但之後都會間唔中響，問佢又話唔知邊個惡作劇，咁好啦，咪唔理囉！有次大約凌晨12點又有人撳門鐘，嗰次係撳得最耐，不斷撳，急促到令人不安，因為公屋冇間房，我匿喺被竇睇住老豆起身，細細個唔識死跳落床跟埋去，老豆一開門就見到嗰位明明已經過咗身嘅婆婆，聽到老豆向住佢講：「得喇，知㗎喇，唔好再撳鐘喇。」
老豆閂門後我哋兩父子對望，我問：「婆婆唔係死咗咩？」老豆：「你見到呀？唉，呢次大煲，你又係咁。」雖然當晚佢叫我早啲瞓，但後來都解釋咗畀我知呢樣嘢叫陰陽眼，而我亦開始回憶返平時見到啲唔合邏輯嘅事，可能一直就係鬼，例如有次同老豆喺樓下雲吞麵檔，隔離枱有個女人著住囚衣咁嘅衫，目無表情又唔嗌嘢食，但係冇人理佢，好似睇唔到咁，我又唔敢多望同埋出聲，因為覺得個女人精神有問題。
嗰次撳門鐘單嘢，老豆解釋係個婆婆想講多謝，我都唔知真定假，但之後的確冇人再撳門鐘，而婆婆過身個單位，唔夠半年就有個巴基斯坦藉嘅家庭入住，佢哋非常好客，我有去過同佢個仔玩，記得廁所又係有陣味，但唔係屎尿味，唔識形容，返屋企同老豆講，佢話係婆婆過身嗰陣冇即時發現，加上係夏天，腐化速度比較快，有屍水滲咗落地板同罅隙，所以就算房署有還原間公屋，新住客又有清潔，陣味都仲有少少喺度喎，細細個唔明佢講乜，但聽到屍水呢啲字眼覺得好震撼同深刻，大個回想返就明白多咗喇。
唔知關唔關屍水單嘢事呢？雖然婆婆冇再玩我哋門鐘，但我返屋企仲試過見到佢，頻率唔高，一年兩三次，次次都係面壁，老豆一早同我講過唔好理，唔好打招呼，直接返入屋就得，諗諗下可能係婆婆仲有嘢放唔低，不過隔咗幾年就冇見過喇。
因為兩件事有少少相似，我忍唔住返屋企同老豆講，但佢冇focus件事，反而鬧我：「好做唔做走去做地產？你知自己咩事㗎啦！聽日返去辭職啦！」雖然冇畫出腸，但我知佢講緊陰陽眼。
「咁你想點呀？冇工返你又話我好食懶做，有工返又畀你鬧，我而家偷呃拐騙呀？做地產有咩問題呀？」其實呢幾年都係咁，我哋兩父子鬧交多過食飯，而且經佢咁講，我知自己嘅性格就更加會做呢份工。
究竟係每個空間都有靈體存在，抑或我負責嘅屋苑特別多呢？返咗幾日工之後，乾淨嘅單位見過，住滿「人」嘅單位又見過，有啲屋一入到去真係會頭痛，不過唔好以為有故事嘅樓先至會有鬼，我去過一個新樓盤都有，僅有嘅心得就係如果小朋友入到去無啦啦喊，又或者入屋後覺得好唔聚財，呢啲單位絕對要唔過。
但係話口未完，29樓個業主唔肯減價，第一日返工遇見嗰對夫婦最後租咗21樓個單位，即係有個阿伯坐喺廁所同埋望住我哋離開嗰個盤，唯有祝佢好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