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百萬富翁》下 – 悲慘童年拜阿叔所賜

阿叔同班村民得悉收地消息之後好興奮,因為住緊嘅屋根本唔值錢,莫講話轉售圖利,嗰啲地方就連放租都無人問津,畀你租到出去,租金頂盡係千幾蚊人仔,發達?咩嚟㗎?

不過當時唔同,政府要買嘅係嗰條村嘅地段,起鐵路同車站閒閒地講緊唔知幾多億嘅基建,有村民甚至覺得每戶只係賠百幾萬太少,想盡辦法希望可以爭取更高嘅金額。

一邊爭取,一邊預演化身百萬富翁後嘅生活,阿叔計劃好嚟香港入貨,又諗賣衫又諗賣藥,打算搬去廣州居住兼開舖,我果然冇記錯,細細個佢真係嚟咗香港一次,買到一袋二袋再踎喺路邊食煙,原來就係為咗探路大展拳腳。

聽老豆講,阿叔當年特登嚟香港訂造咗幾套西裝,話要著住傾生意,另外仲買咗兩部車。

我:「嫲嫲識揸車㗎咩?鄉下唔係得佢兩個咩?」

老豆:「你阿叔話一部車唔夠派頭喎,要兩部唔同色,唔同場合揸。」

我:「使唔使咁浮誇呀?」

阿媽:「你呢個阿叔唔算浮誇喇,鄉下有個人一口氣買咗三架私家車同埋兩架電單車。」

一夜暴富果然出手都闊綽啲。

老豆:「你阿叔周圍叫人介紹女人,想娶老婆喎,後來佢喺東莞定唔知深圳識咗個站街女,返去同你阿嫲講要結婚。」

我:「咩叫站街女?」

老豆:「即係企街呀!以前有冇去過澳門葡京酒店呀?沙圈嗰啲呀!」

我:「沙圈唔係喺馬場咩?馬場喺葡京酒店咩?」

老豆:「即係形容啲企街圍住喺葡京酒店賭場出面,然後啲男人好似沙圈睇馬咁樣揀,嗰啲女人仲會一路跟住你,一路用普通話問Qù Bù Qù?Qù Bù Qù?(普通話發音即係『去不去』)你阿叔就係識咗個咁嘅女人話要結婚,不過唔係喺澳門,好似係深圳沙咀定唔知東莞。」

阿媽:「你咁熟嘅?咁你嗰陣答啲女人Qù Bù Qù呀?」

老豆:「我聽朋友講,我邊有錢Qù呀 !」

我:「一定信你冇Qù啦老豆! 咁阿叔咪好似李察基爾同茱莉亞羅拔絲嗰套經典《風月俏佳人》一樣囉!有錢佬愛上風塵女子,再救佢出火坑。」

老豆:「救咩啫!有咩錢呀?你阿叔根本一毫子都冇!」

原來收地一事搞咗兩年之後擱置,因為基建單嘢唔知咩政策變咗,換言之所有嘢冇發生過,符合國情吖,大陸最鍾意就係朝令夕改,問題係成班村民當年知道有收地賠償後變晒土豪,買車買金撈買電器,阿叔仲去廣州租舖兼娶埋個女人,褲都除埋你先話政府改變主意唔收地?

我:「咪住先,咁阿叔一早買咗兩架車,啲錢邊度嚟?」

阿媽:「全部問親戚借,仲有啲係問國內地下錢莊借。」

我:「好大鑊喎!先使未來錢,最後點收科?」

老豆:「咪我同佢收科囉!雞毛鴨血呀!你阿叔走咗佬,最慘係丟低你阿嫲,啲親戚全部上門追債,弟債母還,仲有啲大耳窿呢!打嚟香港搵我唔緊要,喺鄉下殺上門鬧阿嫲先最慘,我可以唔理咩?乜都冇做過,轉頭成身債!」

阿媽:「你唔記得我哋以前幾窮咩,我同老豆各自打兩份工幫你阿叔還債,垃圾房嗰份工呢,你跟我返過㗎,喺垃圾房做功課你記唔記得?」

梗係記得啦!簡直係悲慘童年,小學一二年級嗰陣,由於兩老忙於搵食,又唔放心我一個小朋友留喺屋企,所以佢哋有時會帶埋我返工,唔係返office工,印象中同老豆出過去搬貨,我坐喺車度,睇住佢將一袋又一袋好重嘅嘢托上膊頭(已經唔記得佢係搬咩),行幾廿級樓梯送去舖頭。

我啲校服全部係隔籬屋唔記得邊個師奶個仔著過嘅二手衫,全部衣不稱身,啲衣領袖口全部有黃色嘅漬,後來我阿媽喺屋企附近做清潔工收垃圾,我拎埋功課去垃圾房做,隔咗咁多年仲記得個環境勁臭,加上屋企同小學係同一個公共屋邨,有同學仔見到我成日跟住阿媽收垃圾,返學校仲聯群結黨笑我,日日話我污糟,真係校園欺凌。

父母已經好努力做嘢,但有時我哋一家仲係會食唔飽,娛樂等等活動就唔好講啦,嗰陣唔知咁多嘢,只係知道自己屋企同埋自身條件差過好多人,慢慢地出現咗自卑嘅性格,雖然中學後生活有改善,不過自我形象依然好低,日常生活中好多嘢都覺得冇資格爭取,所以童年嘅成長經歷真係會影響一個人好深遠。

因為喺香港嘅日子太苦,老豆曾經諗住返大陸生活,買咗個樓花,結果又爛尾,唉,爛尾樓喺大陸經常出現,特色嚟㗎嘛,做咩咁蠢呀?

講完舊史講返而家,老豆又再一次警告我唔好做國企:「寧願你搵少啲,呢啲公司冇一間係無辜。」

阿叔欠巨債走佬之後人間蒸發,當年聽過老豆同佢喺電話嘈交,之後都唔敢問太多,原來阿嫲過身嘅時候亦都走得好孤獨,唔單止搵唔到阿叔,連班親戚都因為舊債問題搞到反晒面冇出席,好好地一頭家散晒,真係好唏噓,又難怪我老豆聽到同大陸有關嘅嘢都會動真火。

無論關鍵係阿叔為人有問題,定係嗰啲國家政策同埋爛尾樓都好,總之我老豆對呢一切都好失望同反感,不過放心啦,我唔會返嗰間國企,慢慢再搵囉,相信新年後會多啲工選擇,希望係咁。(完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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