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叔單嘢太勞氣,加上畀interviewer見到整件事又實在太挫敗,我真係冇辦法唔向人傾訴,首先梗係返屋企同阿爸阿媽講啦,點知兩老完全唔撐我,佢哋話:「總之你踢人就唔啱!你出聲叫人讓咪得囉,好聲好氣點會唔畀你出呀!」
阿爸仲要嚇我:「而家份工凍過水啦!我冇嘢驚呀,驚人哋報警咋,你呢啲係咪蓄意傷害他人身體?你見完工,嗰個經理又見到你踢人,佢有晒你資料,一報警你就玩完,等陣隨時有差佬上門添呀!你個衰仔!」
另外我同咗一個朋友講,佢話我踢得好,又同時擔心個manager有我資料會追究,仲學人分析:「嗱,佢兩個都總站落,隨時係街坊,可能係識嘅,你份CV有晒電話地址……唔係喎,小心啲喎,報警事小,我驚佢哋尋仇,一陣畀人斬都唔知咩事。」
聽完佢哋講,我由好火變成好驚,雖然對於踢阿叔一腳絕不後悔,但係個manager有我聯絡方式係事實,我點知落車之後佢同個阿叔有冇交流呀?結果我成晚都瞓得唔好。
第二日朝早我畀個電話嘈醒,個number好陌生,雖然我仲係朦朦朧朧嘅狀態,但個心仍然好虛。
我:「喂,邊位?」
「Hello,我係Anson,想約你今日上嚟公司,4:30 ok?」
我:「喔……即係……second in?」
「咁你4:30 ok?」咦,做咩避而不答嘅?你唔係call定差佬到時捉我呀?但係我縮又縮得幾耐呢?你有心搵人拉我都係走唔甩,咁都要上去㗎啦!
4:30 準時上到去,Anson喺房裡面第一句就同我講:「噚日見到你踢個阿叔喎!」佢有少少笑容,唔多,加上當日我只係第二次見Anson,所以完全摸唔到佢咁樣笑係友善吖,抑或係代表:「你仆街喇,我睇到你踢人!」
我:「係呀,畀你見到,係個阿叔唔讓位在先,一個人霸兩個位,上車嗰陣叫佢讓畀我入已經忍咗一次,好似欠咗佢咁,我有畀錢㗎!點解你個袋可以霸一個位,我就唔可以坐?落車又係咁,發脾氣掟袋都唔讓我出……」
Anson:「唔係要話你,我係想讚你啫,大家都搭969,你估我冇遇過呢啲人咩?不過我冇你咁有guts,通常我會唔出聲。」
我:「其實我都唔係好你好多,喺公開場合咁樣嘈人,個心會唔舒服,我心理質素差,試過有次買外賣,香港真係好得意,排隊一定要條jer痴住前面個人嘅屎忽先叫排隊,我特登有啲距離預留一個身位啫,咁就有個女人攝咗入嚟,我話佢打尖啦,個女人仲話唔知我排緊隊,然後我反問一句係咪我錯,個女人就笠水話唔係唔係,仲講唔好意思,跟住我個心就好唔舒服喇!」
Anson:「喂!我又係喎,我寧願你同我鬥屌!」聽到Anson講粗口,我就知可以講得再放啲。
我:「係呀!所以噚日踢個阿叔真係好爽,佢完全唔知自己有問題吖嘛!咁咪一腳踢鳩佢囉!踢完都唔知衰,咁我就放心喇,我知自己冇踢錯人,仲要佢追唔到我,嘩!幾心涼呀!」
Anson:「佢梗係追唔到你啦,我見佢落車嗰陣隻腳彎晒,呢啲撚屌一定要畀個教訓佢呀,成個天水圍都多謝你呀!邀請你加入我同朋友個group,專分享香港啲閪嘢!」
畀Anson加咗入去之後,我見到佢個group名好正:「你個group叫《香港盛產仆街》呀?」
Anson:「係呀,冇改錯名啦,每個地方都有自己盛產嘅嘢,香港冇嘢多,仆街最多,有冇試過搭地鐵或者出電梯,梗有條仆街企正正喺中間,DLLM,你唔行開我點出?我唔出你點入?」
我:「有冇試過?呢啲仆街日日遇到㗎喎!搭地鐵成個人挨住碌柱,你完全扶唔到㗎!有冇遇過?」
Anson:「點會未遇過呀?頭先你話排隊吖嘛,有次我銀行排隊feel到耳仔好痕,你老味原來有個男人痴住我後面企,差啲錫咗佢一啖,真係好似你講嗰種條jer貼住屎忽先叫排隊!」
我:「明呀!咁你有冇試過搭電梯,最後入嚟條撚樣唔撳閂門掣?佢真係由鳩全部人等時間過自動閂門㗎喎!」
Anson:「多的是!有冇試過出入商場要推門,有啲陷家鏟喺另一邊早過你行埋度門,不過就唔推,等你推!」
我:「等你推都不特止,你推完佢要過先,好似係為佢服務咁,仲有啲係你推完度門呢,佢一支箭標前攝埋嚟,女人都算啦,好多麻甩佬係咁,仆你個街度門柄有劇毒咩,係咪推一推門都懶要攞著數呀!」
Anson:「你講開攞著數,我早兩日出街搭巴士,一家三口分開三個雙座位坐,全部坐出面,即係3個人坐6個位,一有人想入去就好唔耐煩,CLS,你哋一家三口都立心不良啦!喂,我影咗張相好代表香港,唔係咩星光大道金紫荊,呢張相你一睇就知道身處香港。」
然後Anson遞咗佢部手提電話過嚟,我一睇,即刻會心微笑,真係好Hong Kong Style~
嗰張相係Anson喺一架巴士上面影,佢頭站上車由天水圍去銅鑼灣,前面五排兩座位全部有人坐單邊,係路口嗰邊,而Anson當日要去總站落車,呢5個坐單邊嘅人只有一個唔係尾站落車,中途有人想坐入去窗口位,外面嘅人一係不情不願,一係「㗩㗩聲」,一係睥柒你,既然你咁唔想讓,又唔想煩,加上頭站上尾站落,點解唔直接坐入去呢?其實有啲小巴都會貼張紙同人講盡量坐入去方便乘客出入上落,特別係遲落車嘅人士。
我:「其實香港呢個地方係咪有病?」
Anson:「病入膏肓!唔止咁少㗎!我哋頭先都係講交通工具咋,仲有好鍾意比較,例如邊個靚啲,邊個唱歌好聽啲,總之一定要分高低,分輸贏,唔可以接受百花齊放,所有嘢都係二元對立。」
我:「我有個朋友,佢做寬頻裝線,個背囊裝住好多架生好漲好重,有次同佢去間餐廳食飯,因為左右都坐滿人,接近手踭撞手踭嗰隻,想問個侍應拎張凳擺袋,sorry,係冇㗎!」
Anson:「但你呢啲嘢唔可以公開同人講,因為你會被標籤為西客,會有人同你講香港租貴地方細,要體諒,但我又會諗,得你開餐廳辛苦?我做嘢唔辛苦?我食飯想舒舒服服都有錯?邊個體諒我?」
我:「真,你呢幾句說話絕對唔講得,一講就畀人鬧。」
Anson:「所以我同朋友先有個《香港盛產仆街》嘅group,好似你噚日踢鳩個阿叔咁,唔係個個會理解,我喺個群組同班friend講,佢哋全部撐你!」
我:「多謝!不過講開又講,我今次係唔係second in?你會唔會因為呢件事……」叫我上嚟,又全程冇講interview嘅事,即係點……
Anson:「我班friend叫我一定要請你,仲話要拉你入我哋個《香港盛產仆街》group,恭喜你,第日可以一齊搭969!」
嘩!大佬,你早講吖,我驚咗成晚呀!結果我同Anson傾到忘晒形,一眨眼已經6:30,我問佢係咪返天水圍,想唔想一齊搭969,佢反問我:「呢個鐘數……驚唔驚撞返噚日個阿叔?」🤣🤣🤣
我順利入咗呢間公司做,搵到個志同道合嘅人一齊工作,絕對係開心嘅事,不過Anson透露自己今年內會移民加拿大,佢老婆已經過咗去搞買屋啲嘢,Anson仲話,預期香港之後嘅日子會更難捱,愈嚟愈多人從國內嚟香港,無論係居住嘅地方、社區資源、工作機會等等,都會出現惡性循環同埋緊張嘅局面。
Anson講嘅嘢我都知,以上仲未計其他民生嘢,例如引入內地醫生嚟香港執業,無論你係咩政治立場都好,連專業名稱同藥名都有分別,你真係有信心睇佢?警員入職條件下調,嚟緊直頭唔使喺香港居住七年或以上,你……真係覺得冇問題?
Sorry,本身講見工,講下自己喺969踢阿叔,點知愈講愈遠,但係諗真啲,以上問題其實這麼遠,那麼近,當大家喺呢個城市生活得咁唔舒服,怨氣只會愈嚟愈重,到時周街鬧交打交將會成為日常生活一部分。
唔係每個人想離開香港,都有能力買張機票話走就走,有啲人即使經濟能力許可,亦有家庭方面嘅顧慮,雖然知道Anson好快會走,但我仍然衷心祝福佢一切順利,唯有珍惜當下可以一齊共事嘅時光啦!
我唔擔心喺969撞返嗰個阿叔,我最擔心其實係遇到更多自私嘅仆街,不過喺香港呢個地方,似乎真係無可避免。(完)
未睇上集嘅朋友可以睇呢度
《我在969巴士踢了阿叔一腳》
上集 一個人霸兩個位仲要唔讓人出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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