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曾經都係新人,經歷過人工唔高,又要返中環捱貴飯嘅日子,嗰種著到身光頸靚其實褲穿窿嘅滋味只有自己知,早幾年喺個新同事Wallace身上見到自己嘅影子,因為有次lunch time我哋成班去中環一個露天大排檔食晏,佢冇跟埋一齊嚟。
明明記得佢11點幾仲嗌肚餓,忽然又唔跟,返到嚟只見佢張枱有個吉盒,係便利店三文治個透明盒,我問Wallace點解唔跟埋去食晏,佢話冇錢,嗰一刻唔知點解有少少激動,因為我都試過,但係Wallace好坦白,我當年係唔會同人認自己冇錢。
我唔想個新人咁淒涼捱餓,所以求其畀咗啲嘢Wallace跟,第二日就用佢做得好好作為藉口,話嚟緊一個禮拜要請佢食飯,Wallace初時唔肯,好記得又係去大排檔,佢仲想畀返錢我,唉,見到啦,銀包連一張廿蚊紙都冇,咪咁倔強好冇?已經用緊最婉轉嘅方法資助你。
我:「Wallace,你跟啲嘢真係好好,連個客都讚,總之呢個星期唔好同我爭,你要日日同我一齊食飯。」
Wallace:「下,但你真係唔使請我喎!」
我:「話咗係就係啦,男人老狗咪咁婆媽,前輩要請你食飯,作為後輩講多謝就得喇,呢啲係職場禮儀,知唔知?」
Wallace:「好,多謝,知道。」
請一個月又太過份,始終長貧難顧,我諗每個月搵啲藉口請Wallace食幾日飯,佢慳得幾多得幾多,起碼唔使好似我當年咁,二十幾號就叫救命吖嘛,等出糧個感覺好慘㗎,Keyboard咁多粒掣,我撳得最多就係F5,次次月尾都狂撳,希望會計阿姐大發慈悲早啲出糧。
我仲留意到Wallace來來去去都係嗰套西裝,多一件其他顏色替換都冇,最衰大家身型唔同,否則我可以畀啲衫佢,加油啦Wallace!仲後生,只要比心機做嘢,一定唔會餓死,我就係咁樣一步一步捱出頭,至少唔使再月尾狂撳F5,至少有多餘錢可以請後輩食飯,男人唔可以窮,爭氣呀!我當時真係咁諗。
有次去間稍為貴嘅餐廳食飯,Wallace個傻仔話食咗太多次免費餐,點都要請返我一次,然後9秒9去埋單,因為我有向另一位同事透露過Wallace嘅情況,佢分析得好有道理。
「你由佢請返次啦,自尊心對後生仔好重要㗎!」
我:「驚佢冇錢咋,早知今日唔嚟呢度食啦!而家要佢破費。」
「仲好啦,我見到Wallace碌卡,我哋其他人畀返cash,咁佢都有啲錢傍身。」
係喎,Wallace可能想折現袋啲cash,所以食完後我好似佢老豆咁長氣:「Wallace,記得準時找卡數呀,啲信貸record花咗好麻煩㗎,唔好先洗未來錢知唔知?」
Wallace好乖咁話知道,雖然我好似佢老豆,不過Wallace真正個老豆仲偉大,某日喺公司我聽到佢講電話,內容大致係咁:「遲啲讀都得啦,賣咩樓啫?都話唔使,我想過多幾年先讀呀,而家份工做得好地地。」
好少聽到Wallace咁忟憎,後來問返先知係老豆打嚟叫佢辭工,希望佢可以過多倫多讀大學。
「其實你真係好嘥,點解嗰陣唔讀上去?」
Wallace:「咁我真係唔想讀書嘛,早啲出嚟做嘢咪仲好。」
「你知唔知大學畢業證書係一張入場劵,你讀嘅嘢可能一世都用唔著,但如果冇呢張證書,好多公司in都唔會in你。」
Wallace:「係啫,老豆都唔使賣樓咁誇張,即係畀壓力我。」
「衰仔,佢為你好咋!」
或者我喺Wallace心目中亦師亦友,勸多幾勸之下,個衰仔真係聽我忠告,仲講笑話屋企一個老豆,公司一個老豆,唔夠我哋鬥。
「咁先乖㗎嘛,趁後生讀個學位返嚟先,我哋公司呢啲牛工幾時都有得做啦,我敢寫包單,第時你讀完返嚟如果仲想做,我點都叫老細開個位畀你。」
Wallace:「咁堅?」
我:「係呀,應承你!」
日頭唔好講人,老細就喺呢個時候返入office,見佢好嬲咁發牢騷:「唔知邊條友泊咗我個車位,激死!仲要泊到過晒界,揸Benz跑啲人手車特別屎!」
Wallace:「Sorry,老細,我唔知個位係你泊開,你使唔使我而家讓返個位畀你?」
全公司靜晒,老細都靜埋,我喺側邊細細聲同Wallace講:「咪玩啦,老細心情真係唔好㗎!」
老細從疑惑變成嘴角上揚,明顯係唔相信:「架Benz跑係你嘅?」
Wallace:「你係咪講緊紅色嗰架?」
老細:「係……你下次泊第二個位啦,我泊好咗喇。」
原來,架Benz跑真係Wallace嘅,同事們全部竊竊私語,須知道老細部車都不過係錢七,呢鑊嘢顏面何存。
「發生咩事?你平時連食飯都冇錢,點解有架Benz跑?」
Wallace:「邊個話我冇錢食飯?」
「上次去大排檔,你話冇錢,自己食三文治,我見你銀包連廿蚊紙都冇張。」
Wallace:「哦,你誤會喇,我唔習慣袋現金,我估大排檔應該唔可以碌卡,咁咪求其落便利店嘟個三文治囉!初初入嚟做同大家唔熟,冇理由叫你哋出住先或者等我撳錢。」
「你唔好同我講為咗買靚車節衣縮食,日日着同一套衫呀!」
Wallace:「我冇節衣縮食呀,平時去嗰啲餐廳通常有得碌卡,所以上次你去另一間咪即刻請返你食囉!同埋呢套係Hugo Boss嚟㗎,我真係好鍾意佢Dark Navy隻色,買咗同款好多套,死啦,原來你覺得我日日唔換衫?」
有冇人話我聽Hugo Boss西裝幾錢套?
「咁你老豆又話賣樓供你讀書?你知唔知搞到我好擔心」
Wallace:「唔使擔心,我老豆有三層樓,架Benz跑都係佢㗎,今晚約咗女仔先揸之嘛,我最初唔肯讀書係因為唔想過加拿大啫。」
而家我同Wallace仲有保持聯絡,每次講返起呢件事我哋都會笑到癲咗,我成日叫佢第日返香港要瘋狂請食飯補數,知唔知咩叫做貧窮限制想像?我就係人辦。
咁有錢,將來如果我撈唔掂,希望Wallace會喺手指罅漏啲出嚟救濟我啦!唉,諗返都覺得尷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