中三畢業樣樣嫌辛苦 傳銷欠債仲有個後父

我有個小學同學叫阿鵬,因為大家住埋同一個公共屋邨,細個成績又差唔多,所以後來中學都派埋同一間繼續做同學,直至F.3嗰陣佢突然唔讀,話要出去做麵包學徒,冇興趣讀書想早啲打工賺錢喎!

我唔知呢個係阿鵬自己嘅決定,抑或係佢老豆老母嘅決定,F.3就輟學真係好可惜,但我當時只係一個中學生,勸告都係流於表面,唔識點樣深層次向阿鵬陳述利弊。由於大家好friend,又住得近,即使唔再係同學,彼此嘅關係依然好close,間唔中會一齊打籃球,夜晚仲會去乒乓波枱傾計,邨童係得呢啲娛樂啦!

後來聽阿鵬講,原來佢老豆爭人周身債,直頭有大耳窿上門淋紅油嗰隻,跟住就走咗佬,留低佢同阿媽相依為命,反正無心向學,不如早啲出嚟做嘢,咁阿媽唔使一個人孭起頭家咁辛苦。

當年阿鵬曾經有一句名言:「讀咁Q多書唔知做乜,大學啲學費又貴,讀到23、24歲先出嚟做嘢,起碼要做到30歲先抵銷到讀書啲開支啦,咁一個人咪要到30幾40歲先開始真正賺錢囉,我不如早啲出嚟做嘢仲好,享受完7年免費教育就搵真銀喇,不知幾爽。」

我都有反思阿鵬嘅說話,好似好有道理,又好似係歪理,嗰陣時細吖嘛,邊有咁強分析能力吖!

阿鵬先去做麵包學徒,跟住轉咗行去做凍肉跟車,跟車佢又做咗半年唔夠,不過辭職原因都係一樣~~~嫌辛苦。

阿鵬:「痴線,啲凍肉勁重,我一袋一袋咁托又畀司機鬧,托唔郁都冇辦法㗎喎!」

我:「咁嗰份麵包學徒又點解唔做呀?」

阿鵬:「熱到仆街喎!點做呀?又要晨咁早起身,其實係佢哋炒我嘅,因為我有幾次都唔知醒,算啦,佢唔炒我,我遲早都炒佢。」

阿鵬係一個好易放棄同埋三分鐘熱度嘅人,坦白講佢嫌辛苦係意料之內。

後來阿鵬同佢阿媽申請調遷公屋,大家距離遠咗,見面次數亦相對少咗,後來有一次佢搵我出嚟食飯,我哋約喺旺角等,只見阿鵬著住成套西裝出現,心諗咩料呀?準備參選十大傑出青年呀?

我:「你又撈緊咩?」

阿鵬:「冇呀,跟個friend賣啲健康用品同埋護膚品,我入咗好多貨呀,一嚟已經係藍寶石經理,呢支洗頭水醒你,好嘢嚟㗎!我公司啲人一箱箱咁買,你拎返去試下啦!」

雖然當年嘅資訊冇而家咁發達,但我都知道呢啲係傳銷,唔知阿鵬係唔識sell嘢,抑或真心當我朋友,總之佢嗰晚並冇sell我,後來亦冇叫過我幫襯,反而成日將啲潤膚膏、洗頭水、護髮素、肝油丸拎畀我,真係好慷慨。

一直想叫阿鵬小心啲,因為佢似乎意識唔到做緊嘅嘢係傳銷,然後有次我搵到個機會提醒佢:「你公司啲貨唔係好掂喎,我畀咗支潤膚膏阿媽用,我阿媽生晒粒粒,如果你賣畀其他人真係要小心啲,隨時出事。」

阿鵬:「咁大鑊?我啱啱先出去借錢入咗廿幾箱喎!」

我:「借錢入貨?唔係啩,你借咗幾多錢?」

阿鵬:「差唔多20萬!發達靠呢舖㗎喇,起碼賺一個double,錢搵錢吖嘛!係咪你阿媽皮膚敏感咋!」

其實阿鵬係完全冇商業頭腦同埋危機意識,但係考慮返佢嘅生活環境同成長經歷,唔通你指望佢有良好嘅分析能力咩?雖然阿鵬冇sell我買嘢,亦冇叫我入會做咩藍寶石經理,不過有次佢無端端問我借錢,嗰陣我先啱啱大學畢業,打緊份萬零蚊嘅工。

我:「咩事要借錢咁唔掂?」

阿鵬:「之前啲貨賣唔去,又搵唔到下線入會,借返嚟嘅錢已經夠期要還,冇晒辦法之下先開聲求你,我同嗰啲黑財借,好麻煩㗎!」

我:「咁你想借幾多吖?幫到一定幫,不過我而家都唔係好高人工……」

阿鵬:「知你出嚟做嘢冇幾耐,借幾千都得啦,我呢度借啲嗰度借啲,應該冇問題嘅。」

識於微時,如果佢呃我都冇辦法,結果我將當時銀行裡面嘅萬幾蚊拎晒出嚟,諗住幫阿鵬解決燃眉之急,點知佢又忽然話唔使。

我:「點解呀?嬲我借得少呀?真係得咁多咋!」

阿鵬:「得鬼閒嬲你咩,條數搞掂咗啦!老豆幫我㗎!一炮過找晒啲數,仲打本畀我開間電腦用品舖頭。」

我:「你老豆良心發現呀?當年走咗去又同你阿媽離婚,而家發咗達返嚟找晒啲大耳窿,再找埋你條數咁威?」

阿鵬:「都唔係嗰個老豆,呢個後父嚟㗎,我阿媽早排出去再搵工,喺做嘢嗰度識咗個男同事,呢個男人幾有錢㗎,佢幫我找完數先再打本畀我開舖,話識得人可以供貨畀我喎!」

阿鵬有錢就認老豆,但佢真係找晒條數,亦真係開咗間舖,我有去佢舖頭打躉,只係唔明點解,去親都冇客。

我:「其實係咪我坐咗喺度,搞到舖頭好窄所以冇人入嚟呢?」

阿鵬:「關咩事吖!由朝到晚得幾個人行入嚟,而家夜晚喇,一張單都未開過,呢個商場旺丁唔旺財㗎!」

後來我嚟多幾次,又觀察多幾次,發覺唔係旺丁唔旺財咁簡單,因為其他舖頭生意好好,而阿鵬嗰間係特別靜,綜合我個人分析:

1)阿鵬喺間舖裡面食煙,真係好大陣味。

2)偶爾有人入嚟睇嘢,但阿鵬嘅態度係好差,又或者完全唔理人,人哋問嘢又鳩答。

3)以同類型舖頭同產品嚟講,阿鵬個定價太進取,絕對係全場最貴。

我同阿鵬分析,不過佢咁樣答我:「自己間舖都唔食煙,咁開舖嚟做咩呀?同埋啲人係啱就會買㗎啦,你同佢講咁多嘢,咪盞佢嫌煩走咗去。」

我:「唔係叫你sell佢,係人哋問嘢嘅時候答得仔細啲,同埋你知唔知自己啲貨全場最貴?有冇做過research?你開個excel列晒來貨價同埋標價出嚟啦,我試下幫你計。」

阿鵬:「唔啦!咁Q煩,都唔識呢啲嘢!」

完全切合返阿鵬本身嘅性格,講真佢份人係不學無術,亦都不思進取。

又過多大半年,佢間舖終於執笠,我好意外,好意外點解可以捱多大半年,原來阿鵬間舖一直係由後父交租,只係蝕到一個地步,佢後父都忍唔住要止血。

不過阿鵬已經唔志在喇,因為佢識咗隔籬舖條女,兩個人打得火熱,有異性冇人性嘅阿鵬開始變得難約,嗰段時間應該半年先見到佢一次,咁阿鵬又撈咩呢?

無業。

無業又點生活點拍拖呢?問得好好呀,我嗰陣都係咁樣問阿鵬,然後佢話畀我知:「我條女好有錢,原來佢開間舖都係玩玩下,佢老豆勁多生意同物業,都唔知係咪洗黑錢,不過唔理佢啦!」

由細識到大,雖然阿鵬份人又懶又冇恆心又冇行動力,但佢都有一個優點,就係好專一,佢當然貪女朋友啲錢啦(佢自己親口講),不過阿鵬又的而且確真心鍾意條女,佢幾貪玩都好,永遠唔會玩女人(起碼我咁多年都未聽過)。

我唔知阿鵬算唔算食軟飯,我淨係知佢同呢條女一齊之後身光頸靚,3年前仲正式結埋婚,喺婚禮上我第一次見到阿嫂,頂你個肺吖,仲要靚㗎喎!我唔知佢哋點樣互相吸引,只係知道佢哋有好多共同嗜好,就係鍾意食煙,鍾意玩,唔鍾意返工,阿嫂根本係「翻版阿鵬嘅女人版」,唯一唔同係阿嫂屋企好有錢。

我只係一個庸俗嘅普通男人,戴靚錶、揸靚車、住靚樓,通通係我大學畢業出嚟做嘢嘅奮鬥目標,只可惜暫時冇一樣做到,而阿鵬已經全部擁有。

當我早排煩惱緊budget有限,應該去邊度旅行清大假嗰陣,阿鵬已經去完泰國、英國、美加,再返嚟香港,上星期仲去埋日本滑雪,唔使做,唔使請假,唔使畀公司規限,用錢唔使睇餸食飯。

講開食,而家同阿鵬出嚟見面,佢一定會喺好靚嘅餐廳book枱,仲會揸埋車接送我,佢話鍾意返嚟公共屋邨行下喎……係呀,我仲住喺呢條邨,阿鵬就住緊半山同我講懷念舊陣史。

有時我都會諗,阿鵬以前好似一直為錢煩,但其實每次都唔使點煩,因為硬係有個貴人出現幫佢搞掂,然後傳銷又好,開舖又好,失敗收場總有人幫佢執手尾。

阿鵬讀書少過我,識嘅嘢少過我,咁又點呢?佢而家生活富裕過我好多,而且係開心,食軟飯但係個老婆靚喎,真係吹佢唔漲。

葡萄當然有啦,但佢係我個friend,點都祝福佢嘅,只係諗到好醜命生成呢句就不禁有少少唏噓,唉,沒那種命就係沒那種命,唔恨得咁多,我都係繼續搵平機票格價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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