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哥飲大咗,講嘢愈嚟愈放膽,我見機不可失,所以就叫多支靚酒,反正有得claim,無所謂啦,溝酒又容易啲醉,最緊要唔好咁快清醒,不過又要就住,免得灌酒過量會搞到其哥不醒人事,到時就功虧一簣咩都問唔到。
我:「有咩唔開心即管講出嚟,今晚張單我埋,飲幾多都得,以前有小張請你,而家有我請你。」故意再講起小張個名,勾起其哥嘅傷心事,我明白係有少少殘忍,但為咗完成任務,係要狠啲㗎喇,我自己呢段時間都飲多咗酒,長遠落去都唔係辦法,係時候嚟個了結。
其哥:「老甄生呀…當年…第一間公司…大連排道…大連排道你知唔知邊度呀?」醉到開始講嘢冇連接詞。
我:「我知我知,荃灣吖嘛!」
其哥:「荃灣?葵涌呀!知知知,你啲後生咩都唔知,又唔聽人講,老甄生個仔又係咁。」
我:「你講埋大連排道先啦!」
其哥:「大連排道嗰陣…公司得7個人…7個人呀!小張嗰陣已經做緊,打江山…」
我:「然後呢?」
其哥:「然後公司咪愈做愈大…搬去爵祿街…我嗰陣時入嚟做囉…仲有David、阿昌、阿明、阿聲、威利…後來開到去九龍灣,嘩!個寫字樓幾大呀!幾靚呀!」
我:「唔係呀,咁小張做咩要自殺先得㗎?」
其哥:「話撚咗你啲後生個個一樣,唔撚聽人講嘢,我哋食鹽多過你食米啦!」
我:「係我唔啱,其哥唔好嬲,慢慢講,嚟!敬你一杯先!」
其哥:「佢話小張收回佣唔啱,黐撚線!」
我:「邊個佢?」
其哥:「仲有邊個?老甄生個仔囉!老豆一退休就揸住雞毛當令箭!」
我:「點解你覺得小張收回佣冇問題?」
其哥:「有咩問題?你話畀我聽有咩問題?做咗十幾廿年都係咁㗎啦,呢一行邊個唔係咁呀?佢話要報廉署喎!本身我朋友個仔都可以入嚟做,佢就話小張收茶錢,係咁針對小張,而家開心啦,迫死人喇!」
我:「咪住先咪住先,茶錢又係咩嚟?」
其哥:「我哋呢行,你想見工,就要畀茶錢,我當年入嚟做都有畀茶錢小張,都係靠佢先入到嚟,有咩問題呀?畀少少錢換份工,我心甘情願呀!」
講到一嚿嚿……
我:「即係你當年都有畀茶錢小張,咁先入到呢間公司做,又關你朋友個仔咩事呢?」
其哥:「阿Tim你都幾撚蠢㗎喎,公司啲嘢教極又唔識,講嘢又冇一句明,總之收茶錢介紹工啦,以前不嬲都係咁,跟住老甄生接手之後話唔得喎,我應承咗朋友個仔㗎,你知唔知搞到我幾無面呀!你咪又係甄小姐介紹嚟做。」
我:「點同呀其哥,我冇畀茶錢喎!」仲有錢收添……
全部都係歪理嚟喎,上一代咁迂腐,下一代就要繼承呢啲荒謬嘅傳統?做生意要收回佣,入嚟做又要畀茶錢,直接間接令好多公司同埋好多人受到不公平對待,你哋根本就係私相授受。
其哥:「呢個陀衰家唔識做生意㗎,以前小張會安排上面啲有錢佬同高官嘅仔女落嚟做,畀萬零蚊人工之嘛,佢哋都唔志在份人工,仲畀返錢我哋貼錢打工,求咩呀?咪求住滿唔知幾多年可以攞香港身份證囉!仲可以同上面啲有錢佬打好關係,屌!佢又話以後唔得,要炒晒呢班大陸高官啲仔女,三句唔埋兩句就報廉署,報啦報啦,小張跳樓死埋喇,做鬼都唔放過佢呀!」
如果其哥唔係亂作一通,我覺得老甄生個仔絕對冇做錯,唔知大家有冇見過一啲公司365日都出招聘廣告,send CV去又永世冇回音,可能背後就係有其他操作,表面上請人,實際上已經由個別高層內定晒,咁樣對一般求職者來講真係好唔公平。
我仲想問得清楚啲,不過其哥開始語無倫次發酒瘟,喂,你住邊呀?講清楚先啦,唔係想我托住條麻甩佬去酒店開間房瞓覺啩!我又冇辦法解鎖其哥部電話,想打畀佢屋企人又唔得,真係企咗喺度。
好在等咗一陣就有救星到,其哥電話響,我見到個caller display係「老婆」,梗係嗱嗱臨聽啦,交代咗其哥飲醉,拎埋地址就搭的士送佢返屋企,呢晚總算有著落,上單job一敗塗地,我終於都攞返少少信心。
唔知係咪飲得太醉,其哥第二日請假冇返工,David叔問我哋前一晚搞乜,我嘗試盡最後努力索多少少料,有就有,冇就冇,點知又有意外驚喜。
David叔:「你下次唔好同佢飲咁多啦,阿其份人唔飲得又怕蝕底。」
我:「係啦,嚇親我,可能講起小張,佢太感觸。」我係特登咁講。
David叔:「講起小張?佢冇亂講嘢吖嘛?」聽得出David叔有啲慌。
我:「咪講之前回佣呀,請大陸高官同有錢佬啲仔入嚟做再收著數呀,都係嗰啲啦,講咗好多。」
David叔:「有冇搞錯呀佢!阿Tim你有冇同Alice講。」
我:「未見到Alice,下次見到先講。」
David叔:「唔好呀,你千祈唔好講。」
我:「點解呀?其實嗰啲都係行規,老甄生照道理都知啦!」
David叔:「老甄生唔知㗎!你跟我入一入會議室,呢度講嘢唔方便。」
喺會議室嘅對談其實冇乜意義,我聽得David叔講最多嘅一句就係:「唔好同Alice仲有老甄生講。」
為咗想我保密,David叔不斷強調呢件事嘅嚴重性,結果將不為人知嘅部分都講埋出嚟,原來甄生個仔接手公司之後樣樣都揸正嚟做,首先有個別客人舉報回佣問題,當時已經想報ICAC,但係小張求甄生個仔唔好咁做,自己推薦自己去柬埔寨金邊睇住間廠,發誓再唔會掂回佣呢啲嘢。
甄生個仔畀面小張係開國功臣,加上爸爸正正係因為身體差咗先至退休去加拿大,唔想老父擔心,心軟之下畀多個機會小張。
小張的確係停咗手,不過由於衰嘢愈爆愈多,果然係凡事皆有痕跡,當甄生個仔知道公司有幾個「國內子女」原來唔係循正途請返嚟,而係當中收咗介紹費內定入嚟做,目的係住滿一定年期後可以拎香港身份證,甄生個仔本來熄咗嘅怒火又再燃燒,先炒晒嗰啲阿昌、阿明、阿聲、威利等等嘅舊員工,因為佢哋都有喺回佣同介紹費當中獲得利益,再召小張返香港,柬埔寨間廠唔需要佢再睇,更決心要公事公辦報廉署。
同日,小張喺柬埔寨住宅公寓嘅天台跳樓自殺。
甄生個仔係咪見到人都死咗,爸爸身體又咁差,所以決定唔將個事實講出嚟呢?小張因為呢件事輕生,甄生個仔會唔會覺得自己太鐵石心腸呢?
仲有,小張嘅遺書又應該點樣解讀呢?係內疚?係自首?以上嘅問題都冇答案,但我起碼知道事情嘅前因後果。
David叔強調自己冇參與,因為佢同其哥都係跟單呢邊,唔需要接觸客所以冇資格收回佣,公司請啲咩人亦冇得話事,不過又唔好以為David叔企喺甄生個仔呢邊,因為佢講咗句:「唉,甄生太無人情味,又樣樣嘢都要管,以前老甄生唔理我哋咁多㗎,下面搞得掂咪得囉,總之就煩啦,我過多兩年都退休,無謂搞咁多嘢,其實小張又唔係偷又唔係搶,呢啲嘢家家有求之嘛,你話係咪?記得唔好同Alice仲有老甄生講喎!」
對唔住,我係臥底……(呢句係心裡面嘅對白,我當然冇講出口啦!)
口頭上答應David叔唔講,第二日我辭職,David叔同其哥好驚訝,我求其作個藉口話自己要幫屋企人打理生意,亦都將成件事同Alice講得清清楚楚,職責所在,sorry!
任務到此,Alice好滿意,據我理解佢都冇同老甄生道出真相,一來唔想爸爸受刺激,二來小張喺老甄生心目中永遠係開國功臣,既然人都死咗,唔想再生枝節,三來係佢認為小張喺遺書裏面都冇講,可能想保留最後嘅尊嚴,所以Alice同爸爸交代一聲小張嘅死係個人原因叮囑唔需要再多疑就算,佢哋過咗冇幾耐亦都返去加拿大喇,事件劃上句號。
人真係有順境逆境,之前嗰單查狐狸精嘅job失手,我一度意志消沉,想執咗間臥底公司正正經經打份工算數,今次遺書事件我視之為成功個案,信心大增之餘,好事仲接踵而來。
WhatsApp嘅提示聲響起,竟然係36E……佢unblock咗我!
「你最近點呀?」
我秒回:「你唔嬲我嗱?」
故事未完待續,我同36E都未完待續。(此系列暫時劃上句號,但係仲有延續,敬請密切留意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