喪禮中,每當前來嘅人完成三鞠躬,再轉向家屬謝禮,阿豪都會忍唔住笑,個人覺得阿豪係知道發生緊咩事,無奈控制唔到亦表達唔到恰當嘅情感,但由於佢姐夫邀請咗其他人嚟,嗰啲人唔清楚阿豪嘅狀況,所以搞到姐夫覺得好尷尬同失禮,差啲忍唔住當眾郁手打阿豪。
其實姐夫對阿豪嘅怨恨唔係一朝一夕,佢覺得名義上雖然係老婆個細佬,但畢竟已經四十幾歲人,由青年軍足球夢碎開始,直到而家都冇再搵嘢做,已經失業廿幾年,淨係識得問屋企攞錢,儘管金額唔係多,但係姐夫依然認為阿豪好廢,特別係曾經發現老婆會私底下畀幾千蚊細佬做零用嗰陣。
佢姐夫、佢家姐、我,仲有幾個中學同事,喺過往嘅日子都曾經介紹工作畀阿豪,可惜無論咩工佢都唔肯做,我嗰次算最成功,介紹咗份餐廳外賣員畀阿豪(當時都仲未興FoodPanda同Deliveroo),佢有去見工,相熟老闆仲諗都唔諗就請咗,非常幫忙,點知阿豪做咗一個鐘就自己返咗屋企。
當日佢爸爸打畀我:「喂,阿豪返咗嚟呀,佢連人哋叫嗰份外賣都拎埋返嚟,話唔想做,而家點算?人哋會唔會告佢偷嘢㗎?」
我:「下,咁樣呀……得得得,我打去茶餐廳同個老闆講聲,我會賠返錢㗎喇,唔使擔心。」
睇得出,亦都聽得出,阿豪嘅父母喺呢十幾廿年真係好辛苦,好擔心,好傍偟,但係大家都束手無策。
阿豪家姐甚至帶咗佢去睇心理醫生,不過通通都唔work,情況仲好似愈嚟愈嚴重,特別係阿豪媽媽過身之後,我覺得佢有惡化跡象,自言自語同埋自己笑嘅頻率更多,喺屋邨內已經出晒名,或者呢種係阿豪掛住媽媽同埋傷心嘅表現,只係展現出嚟嘅姿態同情緒有別於常人。
嗰段時間我自己都辛苦,30歲之前冇份工做得長,跟住搵到份行街Sales,踏入跑數生涯,壓力大到爆燈,以為順風順水,又遇上公司結業,輾轉之下去咗間仆街公司,錢係搵到呀,但日日畀人鬧到隻狗咁,忍咗幾年谷鬼氣自己搞小生意,我唔應該用狗比喻自己,因為狗都比我過得舒服。
我的志願呢?做足球員做球星?諗起都得啖笑,生活嘅折磨已經夠疲累,唔好話踢波,我連咩英超咩世界盃都冇時間睇,大個咗之後我得一個志願,就係唔使捱窮唔使捱餓,發達唔需要喇,唯一嘅願望係想過得有尊嚴,唔使乞唔使借,搞得掂自己生活已經阿彌陀佛。
結果我真係冇捱窮,而家嘅生意唔算大,不過絕對養得起自己,扣埋公司嘅基本支出例如燈油火蠟同埋出糧,每月平平穩穩有六位數淨利潤,距離買大屋買靚車仲係好遠,但係我滿足喇,因為人生在世好多嘢冇得計算,有時機關算盡都係未如人意,唯有默默耕耘先至會有收穫,付出幾多得到幾多就冇可能㗎喇,電視劇先會有嘅情節,不過你肯付出100%,多多少少50%都可以收得返嘅。
已經有一個阿豪,咁你明白我睇住表弟為咗等政府工足足3年唔做嘢係幾炆憎啦!或者我以前人生經驗唔夠,加上前半段事業真係唔成功,算係大器晚成,所以當時唔識得點樣幫阿豪,如果廿幾年前我剷到阿豪上天花板,再唔係不顧兄弟反目都打佢一身,今日未必會睇住阿豪變成咁,我都唔知時光倒流救唔救到佢。
今時今日我唔會放過表弟,佢老豆老母都好驚訝點解我要咁嬲,其實我唔係嬲,我怕太遲就救唔返。
阿豪嘅問題係一直唔搵嘢做,冇辦法識到新朋友,個圈子好局限,完全同社會脫節,冇能力去適應同埋探索呢個世界,咁你就會好容易諗埋一邊,永永遠遠置身於死胡同裡面。
當時我覺得自己生活得似隻狗嘅日子,一樣係睇唔到將來,睇唔到希望,但原來一個人會喺跌跌撞撞中發現更多新事物同埋新機會,回頭再望,我喺失意同迷惘嘅時候累積咗好多經驗同智慧,有時唔一定要遇到貴人,就算你沿途遇到嘅係仆街,啲仆街一樣會教識你好多嘢,未見過人渣,第時點識得避開人渣呢!
《我的志願》係每個人讀書嗰陣都寫過嘅作文題目,相信十個人裡面,有八個都做唔到當時憧憬嘅職業,但係咁樣並不足以論成敗,人生有好多個階段,最緊要識得comeback,呢個係球類運動經常見到嘅術語,意思係逆轉勝。
我唔知道阿豪有冇comeback嘅一日,因為佢媽媽已經走咗,爸爸坐緊輪椅,據了解姐夫決心移民,換言之遲啲可能連家姐都唔喺香港,我有時都唔敢諗阿豪之後嘅日子會點過。(完)
今日情侶座都有新文章
恐怖的婚姻 - 「我阿媽有事,我都唔會畀你阿媽好過」
https://hkofficedaily.com/?p=21224