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十年一刻》上 做兼職侍應撞正高層

相隔兩年,終於可以再返香港,估唔到返自己屋企原來係咁千辛萬苦,又驚驗到陽性冇得走,又怕觸及熔斷機制,所以飛之前成個禮拜都提心吊膽,因為有咩事要改機票再夾埋book酒店真係好煩,好在最後都順利登機,而家入住緊檢疫酒店,7日後就自由喇,第一件事當然係同父母食飯啦!

不經不覺出嚟社會做嘢已經第10個年頭,記得初入職場嘅時候……我係唔想咁快入職場,因為好鍾意旅行,其實想玩多陣先搵工,仲同班同學仔約好一齊去東歐,甚至考慮過去Working Holiday,但係爸爸因為工作關係整傷右手嘅神經,要停工一段長時間,屋企頓失經濟支柱,促使我畢業後要即刻搵嘢做。

我爸爸嗰一輩唔興買保險,佢份散工嘅僱主又好無賴,總之就搞到好頭痕,不幸中之大幸係我好快搵到工,雖然份糧主要用喺屋企同埋爸爸嘅醫療費用,但總算唔使求人,唔使周圍借,咁樣已經好好㗎喇!

為咗節省生活成本,基本上lunch我只食麵包,餓就唔會餓親嘅,後生仔冇咁講究,好又一餐,唔好又一餐,最介懷只係冇正常社交啫,例如同事結伴食飯,我一個星期最多join一日,慳錢吖嘛,冇乜機會同人交流,自然就會少啲朋友,而同期畢業嘅同學好多都仲未開始搵工,有幾個更加組團去歐洲旅行,當時年紀輕輕嘅我又點會唔羨慕吖!

爸爸嘅傷患問題比預期中嚴重,有見及此,我特登搵多份兼職,喺一間高級日本餐廳工作,其實時薪唔算高,但每個月多幾千蚊都係錢,講真體力上並唔算辛苦,但精神上就比較攰,朝9晚6返文職,跟住7點至11點做侍應,星期六日返全日(日本餐廳嗰份),鐵人都死啦!

慢慢地,我都習慣咗打兩份工嘅節奏,直至有一日返餐廳做兼職,眼前出現咗一張熟悉嘅面孔,當時我已經捧住隻刺身船準備放低,望一望先睇清楚,呢位客人就係我日頭份工嘅同事,嚴格嚟講唔應該叫同事,佢係高層,平時大家都叫佢做譚生,年約60歲,年紀大過老細,地位係老細之下就到佢,連我阿頭都要叫佢做老頂。

入職嘅時候,HR講解過合約有一項條款,就係唔可以做兼職,所有副業或者freelance都要申報,我見到譚生嘅時候就係驚緊呢樣嘢,如果為咗份幾千蚊嘅兼職侍應,搞到冇咗份萬幾蚊又冇乜OT嘅正職,咁真係有啲唔抵,而且我仲好憂慮屋企嘅經濟狀況。

我硬住頭皮行埋嗰幾步擺低隻刺身船:「Hello,譚生,咁啱嘅……」

譚生:「喺度兼職呀?」

我以苦笑遮掩尷尬:「係呀。」

始終係憶述返10年前嘅情景,有好多細節同對話已經忘記,只記得我好驚,唔知點兜,其實都冇得兜,唔通話路過咩……

當時譚生若無其事,仲向我介紹身邊嘅人係佢太太,我禮貌地打招呼示好,然後就繼續做嘢,我向餐廳老細講撞到正職公司嘅高層,希望可以負責另一邊嘅Area,唔想一直捧食物過去,好在餐廳老細冇問題,將我同另一位侍應交換位置。

我一路做嘢一路留意譚生,真係好唔聚財,講到尾都係自己心虛,後來見到佢埋單,我亦特登行埋去講拜拜,點都好啦,斷正已成事實,無謂鬼鬼祟祟,印象中我嗰陣仲講咗句:「唔好意思呀譚生。」潛台詞應該係唔好意思,呃住公司做兼職。

譚生:「你做嘢先啦,返公司先講。」呢句真係……返公司講咩先?

雖然隔咗咁多年,但我仲記得嗰晚真係瞓唔著,好驚冇咗份正職,又諗起阿爸隻手仲有排唞,由細到大我都好少失眠,一躂落床永遠秒速瞓著,特別係身兼兩職之後,返到屋企特別攰,但嗰晚例外,望住個天花板喺度諗第二日點面對,究竟向阿頭自首好唔好呢?譚生係我阿頭嘅老頂,我又冇理由越級走去搵佢吖。

第二日返到公司驚咗成朝,唔覺阿頭或者譚生有咩動靜,咁樣先至係最折磨,直到lunch time我食緊三文治,譚生先至走埋嚟問:「冇出去食飯咩?」

我:「冇呀,譚生係咪搵我?」再拖落去都唔係辦法,我嘗試主動啲,要劏要殺要炒就快啲,唔使一直心掛掛。

譚生:「以為你出咗去食飯,仲諗住lunch time之後先搵你傾,你食埋個三文治入嚟我房吖。」

我:「我食完㗎喇,而家ok!」邊有心情食吖……

入到房之後我即刻道歉,但係譚生話唔需要,仲表示合約當中唔畀同事兼職嘅條款,主要係針對同一個行業,怕有利益衝突,所以喺餐廳做侍應並冇抵觸,不過公司立場都驚同事太攰處理唔到公事,最緊要唔好影響平時做嘢。

譚生:「其實撞見你做侍應之後,我反而覺得內疚,喺度諗公司嘅待遇係咪唔好呢,我都後生過,我都試過打兩份工,其實真係好辛苦,你日頭一份夜晚一份,夠唔夠時間休息?」

聽到佢咁講,我起初係愕然,亦搞唔清係咪「老江湖」嘅講嘢方式,但為咗表達自己咁做唔係貪得意,亦唔想因為當中有誤會而冇咗份工,所以就約略講咗爸爸嘅事出嚟。

譚生真係冇秋後算帳,換言之佢對我嘅體恤,仲有話反思公司待遇係咪唔夠好嘅說話都係真心,不過沒有最感動,只有更感動,後來譚生做咗一件事,令我到今時今日仲心懷感激。(未完待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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