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「你哋上嚟見下佢,勸下佢啦!佢而家精神有問題,咁多年都唔搵嘢做,應該係心結解唔開。」早排有個女人打嚟公司,因為搵唔到老細,輾轉間就搵咗我呢個HR傾訴兼做傳聲筒,而女人口中嘅「佢」,係講緊個仔,亦都係我哋一位叫James嘅舊同事。
最初我聽到一頭霧水,原來James喺2016年已經被解僱,距今都隔咗7年喇,而我其實係2018年先入職呢間公司,所以唔識得James,結果要問另一位資深嘅同事先知道發生咩事,據理解,當年炒James係佢Department Head同老細共同決定。
我:「其實因為咩事炒佢呢?」
資深同事:「咁我又唔知呀,James係Sales Team㗎嘛,不過好似話係叻仔嚟㗎喎,印象中佢都幾有禮貌,好難想像精神有問題,其實東家唔打,咪打西家囉!會唔會係佢阿媽講得誇張咗咋?」
我都唔知呀,所以將件事話畀Sales Team個Department Head知,睇下佢想點處理。
個Sales Department Head本身唔想理,但因為James嘅媽媽每隔一兩日就打電話嚟,每次都講到情況好嚴重,結果老細就話:「一場相識舊同事,睇下有咩幫到手啦!」老細落聖旨,Department Head唯有照做。
其實James個媽媽係邀請我哋上佢屋企,想我哋當面同佢個仔傾下,鼓勵下佢,但Department Head覺得冇需要咁做,而且有一定風險,始終去人哋屋企點講都唔恰當(我都覺得係),後來雙方傾掂用視像見面,我自告奮勇話想坐喺隔籬睇,始終我係HR Manager(其實人事部得我同另一個小妹妹),都想了解下入職前發生咩事,仲有當年炒人嘅程序有冇問題。
約好時間,James媽媽話唔識用電腦,最終係用電話視像,Department Head都好謹慎,用公司電話,唔用私人,應該係驚有手尾跟。
做得Sales Team最大嗰個,變臉技術有返咁上下,個Department Head雖然事前萬般不願,不過當視像駁通後都好識做,笑得非常親切咁樣同James打招呼,開場白係:「Hello James, 好耐冇見,最近點呀?」
我曾經諗過James會唔會破口大罵,始終當年被炒吖嘛,相信點都有啲怨氣,點知鏡頭裡面嘅James冇答任何嘢,淨係傻笑。
成個視像都係得Department Head同James媽媽講嘢,James一句嘢都冇回應,全程只係笑,不得不承認,的確係似精神有問題。
可能見個仔隔住電話視像冇嘢講,James媽媽再哀求Department Head上佢屋企,但被Department Head拒絕,最終呢次對話歷時只係15分鐘,某程度上係冇內容。
視像期間,Department Head一直叫James振作啲,又讚佢其實好叻仔,而家再起步重新搵工都唔遲,而James嘅表情就似懂非懂,其實佢媽媽之前雖然頻頻打電話嚟公司,有少少煩擾,不過整體上都係好有禮貌,我以第三者角色去睇,雙方又唔似結怨喎,咁當年究竟因咩事而炒James呢?我2018年入呢間公司做,咁耐都未見過有人被炒。
收線後我直接問返當年發生咩事,初時Department Head唔想提,但問多兩句終於屈服。
Department Head:「嗰陣時James偷公司啲貨出去賣,理論上我哋啲貨只可以賣畀醫療機構、醫院、診所,唔會獨立賣畀散客,不過James就拎咗去賣,好衰唔衰,後來有個阿婆打嚟,應該係從包裝見到總代理資料,人哋話部血糖機有問題,想我哋換貨,跟住就成件事穿咗。」
我:「原來咁大件事,可能佢太想賺錢喇!」
Department Head:「邊個唔想賺錢?但你冇理由偷公司啲貨拎去私人賣吖!你估下James前前後後咁樣賺咗幾多錢?」
我:「咁嚴重應該都有幾廿萬啦?唔係過百萬呀?」
Department Head:「二千幾蚊咋!」
我:「二千幾蚊?因為二千幾蚊冇咗份工?而家仲要搞到精神有問題?」
原來James係以低於市價作招徠,將公司啲貨幾乎以半價出售圖利,可惜唔係賣咗好多件,就陰差陽錯有個阿婆唔識用,打咗上我哋總代理話要換貨。如果真係賺得咁少而又冇咗份工,仲損害埋自己名聲,成件事真係好唔抵,唔知呢個係咪James大受打擊嘅原因。
聽返來龍去脈,其實呢單嘢可以報警處理,但老細唔想做到太絕,始終銀碼唔大,所以就喺大家協議下直接解僱,偷竊咁嚴重嘅過失當然冇補水啦,James仲要賠返幾部機嘅錢出嚟,而Department Head早幾年已經從另一位Sales口中,聽聞James被炒後好似傻咗,佢冇興趣去求證,今次只因為James媽媽不斷打嚟,老細又話「睇下有咩幫手」,所以先勉為其難視像見面。
我:「其實James媽媽知唔知?」
Department Head:「我哋由頭到尾都冇同James屋企人講,你估讀書返學見家長咩,大家都成年人啦,但係James自己有冇講就唔知喇!其實公司好多同事都唔知,炒咗就算啦,老細想留一線。」難怪之前問資深同事都唔知啦!
我覺得James媽媽係知,因為佢由頭到尾都冇大吵大鬧,一直都以哀求口吻希望我哋見下個仔,如果真係7年都冇做嘢,又成日匿喺屋企傻笑,我都明白身為人母真係好擔心,要搵到舊公司同事幫手應該係冇晒辦法。
我:「好似好慘,但真係做唔到啲乜。」
Department Head:「James精神面貌同以前差好遠,我都覺得幾可憐,但時光倒流都會炒佢,賺得咁少快錢就被炒,講真好唔抵,但如果佢長遠咁樣偷貨,銀碼去到六位數或者更多,可能就唔止炒魷咁簡單,或者而家已經坐緊監。」
都係嘅,我本身唔識James,冇一齊共事過,但希望佢會諗得通,重投社會搵份嘢做啦,有工返對精神都會好啲,起碼接觸到外面個世界,其實佢媽媽似乎仲慘,唉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