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Raymond，你跟我入房！」呢位楊經理拎住部notebook喺我身邊經過，語氣非常倔，其他同事聽到都忍唔住關心同八卦，個個問我咩事？係咪做錯嘢？最誇張嗰個直頭擔心我接大信封，我都唔想回應咁多，企起身就大步走入會議室，嗱！千祈唔好畀我估中呀……
「阿仔，有啲嘢好急要搵你幫幫手，呢個客咁樣問即係點解？我用google translate譯到鬼五馬六，同埋呢個英文係咪專有名詞？定係個客打錯？完全查唔到喎，老細都喺個email度，我趕住要覆呀，你快啲睇下先啦！」果然不出我所料，又係幫佢處理英文email。
楊經理喺其他人面前叫我嗰陣，係會擺出一個上司款，但入到房之後，佢成個tone就會變返契弟咁，而且好騰雞，同頭先喺出面嘅姿態判若兩人。我慣咗㗎喇，唔係第一次。
因為老細都喺呢封email嘅CC欄上面，個客又趕住要答覆，換言之楊經理reply啲乜，老細都會收到同睇到，時間緊迫我就好快咁解釋所有英文內容畀楊經理聽，再順手幫佢打埋覆埋。
「大家都係香港人，真係唔明點解要打英文，用返中文啦！扮晒嘢！」
我：「用英文比較容易search得返，同埋有啲名詞如果轉中文好怪。」
楊經理好驚英文，平時或者冇咩所謂，正式出email就比較麻煩啲，始終有客睇住，又有老細同其他同事睇到，所以佢好謹慎。
一早喺內部文書當中見識到楊經理嘅世界級英文，不過真正確認佢廢，係有一次我哋兩個出去見客，嗰次個客叫何生。
明明叫何生，但招呼我哋嘅係一個鬼佬，楊經理用英文問對方：「Where 何生？」
鬼佬用流利廣東話自我介紹：「我就係何生, nice to meet you!」然後向我同楊經理一人遞上一張卡片，上面寫住「何富民」，英文名係Hoffman，原來何生係西人，佢將自己中文名玩拼音直譯，Hoffman唔係香港人改英文名，呢個其實係佢真名。
「呢個中文名好喎，入鄉隨俗！」楊經理見對方識講廣東話，以為何富民可以好似河國榮或者布偉傑咁流利，點知何生都只係識打招呼同埋簡單幾句問候，真正傾嘢嘅時候係用返全英文，楊經理當時個樣就好似瀨咗屎一樣咁焦急。
開頭仲好地地，因為何生不斷發表意見，楊經理亦將佢所有嘅英文詞彙拋出，包括：Yes, I think so, Good, Nice, Yes Yes, I think so too, Good Good, Yeah very nice……但後來何生開始發問，需要我哋作出回應，楊經理就顯得好慌張，坐咗喺度不知所措。
其實我唔係特登幫楊經理，只係當時間房得3個人，唔通唔答咩！我唯有解答何生所有問題，相信何生亦都知咩事，作為一個咁junior嘅員工，竟然幫個上司答晒全部嘢，中間有啲位我仲要轉中文問楊經理，然後再轉英文答何生，楊經理好似齋坐旁聽咁。
完咗個meeting之後，楊經理喺返去公司條路多謝咗我幾次，佢仲好似識讀心咁，知道我有啲咩疑慮，竟然自己講咗以下呢番說話：「我啲英文好水皮㗎！不過我同老細以前共事過，嗰陣都唔使見工，直接就叫咗我嚟做喇，要英文interview就死得喇！」
我：「但如果你同老細共事過，佢應該知道你英文得唔得㗎？」
「我同老細喺舊公司唔係同一個部門，佢識我當時個上司，年初我搵唔到嘢做，我舊上司幫手搭路，跟住咪入咗嚟囉！老細喺舊公司已經好大粒㗎喇，後來佢自己搞吖嘛，愈做愈大，佢知有我呢個人存在，但就唔熟囉，當時都冇咩交手，總之就係識人介紹先入到嚟做啦！」
雖然楊經理講中文都解釋到1999，不過我大約明，簡單總結就係：識人好過識字！
我：「你話自己英文唔好，咁我未入嚟之前……」
「我早你3個月入嚟之嘛！前幾個月都係跟嘢為主，最近先正式見返上一手經理啲客。」
楊經理唔止英文程度一般，佢應該係連電腦都唔係好熟，最癲試過做做下嘢send WhatsApp問我：「阿仔，點樣橫印？想print打橫，佢係咁出直，同埋啲位都唔對嘅！」
我仲教過楊經理C drive同埋公司個drive有咩分別，因為佢有次claim錢將啲嘢upload去C drive，會計部同事一直都收唔到……
只可以講句，楊經理係比較舊式嘅人，佢年紀亦都唔細，今年59歲，唔清楚佢以前啲公司或者工作係點，但而家呢度對佢嚟講的確要更多時間學習同適應。
我發現咗經理好廢之後，曾經同女朋友分享，女朋友提議學唔到嘢不如轉工，我就冇呢個打算，拍戲咩，打工為出糧㗎啫，不嬲冇諗過可以跟上司學嘢，但最好笑係楊經理亦發現咗我知道佢好廢，佢親口同我講㗎！
「阿仔，你知我咩都唔識啦！英文我學唔掂㗎喇，老咗好難學語言，反而電腦我ok喎，而家識得點樣橫印，雙面印都識得撳，你好好地幫我啦！我諗住做多幾年就退休㗎喇，你睇住我，我睇住你，大家合作好冇？」
楊經理講完之後隨即畀咗封信我，原來係我過咗試用期，人工加得好多下，楊經理話係佢爭取返嚟，咁我信嘅，因為佢真係好需要我。
相信佢之後都會陸續加其他同事人工，坦白講知道佢廢嘅應該唔止我一個，仲有一位男同事曾經發現楊經理覆客覆到錯晒，當時我哋聯手幫楊經理執屎……不過見客代講英文，應該就得我經歷過。
我唔會特登取笑佢，亦唔會有嗰種「咁廢嘅人都做到經理」嘅諗法，我自己只係新人，就算對上唔係楊經理，都唔會由我做經理，我知佢廢，佢又知我知佢廢，其實仲有個好處，就係我喺度做嘢自由度好大，楊經理根本冇辦法挑剔到大家。
不過我最頂唔順係佢私底下成日叫我「阿仔」，係咪老一輩嗰啲都鍾意咁樣稱呼下屬㗎呢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