妥瑞症被當怪物 開緊會突然抽搐

我有妥瑞症,仍然記得自己第一份工係點樣見成,仲有點解會辭職,當時舅父同我媽咪講:「你都要畀個仔出嚟做嘢㗎!去我公司咪得囉!請邊個我話事,邊個夠膽出聲呀?」舅父想我去佢公司做,出發點係好,但我其實好大壓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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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無法想像要朝九晚六喺office接觸咁多人,由細到大都控制唔到自己嘅身體抽搐情況,特別係頭部同肩部,當然仲會發出一啲聲音,別人眼中就係怪聲,稍為慶幸嘅係,有啲妥瑞症患者會不停講粗口,而出現喺我身上就比較少。

儘管如此,頭部同膊頭經常大幅度抽搐同失控,已經令我日常生活出現好多不便,活到廿幾歲,我只係入過戲院一次,當時有位朋友鼓勵我同埋陪我,但係開場冇幾耐,我又開始控制唔到自己,不停發出一啲聲音,而且係持續。

我前排坐咗3個女仔,其實佢哋嘅修養真係好好,雖然有擰過嚟望,但並冇表現得不耐煩,反而係戲院比較遠處有觀眾大聲講咗句:「嘈L夠未呀?」

我冇嬲,雖然別人未必識得體諒妥瑞症患者,但我體諒到每個入場嘅人都係畀咁多錢,點解佢哋要受到我嘅聲音騷擾呢?對佢哋嚟講都係好唔公平,所以我睇咗20分鐘左右就選擇離場,仲叫個朋友自己繼續睇,我唔希望掃佢興,所以就交代一句:「你晏啲講返個結局我聽吖,唔使擔心,我ok!好過嘥晒兩張飛。」

無可否認以前我有更多唔愉快經歷,例如當街畀人嗌傻仔,細細個又試過畀唔識嘅人打,同學白眼、老師嫌棄、左鄰右里當我怪物,乜嘢都嘗試過,我會盡量叫自己唔好記住啲不快事,否則日子就會好難過。

嗰陣時喺舅父間公司,我好似人球咁樣畀各部門推嚟推去,冇人願意接收,最終舅父發好大脾氣,其實咁又何必呢?就算佢可以用老闆身份安排職位畀我,其他人同我做嘢都覺得唔舒服,仲記得當時有個女同事同我講:「Sorry呀,你真係好大動作,我覺得一齊食飯有啲失禮,你唔好介意我份人咁直。」

嗰次我已經尾隨佢哋等緊電梯準備落樓食lunch,可能前一日同大家食飯真係太失禮,既然人哋講到出口,我亦好識做,落到樓就自己買外賣返office食。

然後第二日,我就向舅父辭職喇。

有冇嬲嗰個女同事?我唔係聖人,當然有少少,但我更加嬲自己,講真呢種工作環境,的確唔適合我呢啲妥瑞症患者,我知舅父盡咗力幫我融入社會,試過就得,心領神會。

後來我好積極去學coding,希望可以投身IT方面嘅工作,因為我知道呢行有機會匿喺屋企都接到job,雖然收入未必穩定,自己嘅技術亦未去到賺到好多錢嘅層次,但能夠搵到啖飯食,又唔需要出去面對咁多人,對我嚟講已經好滿足。

我嘅job的確唔多,慶幸有個熟客經常搵我,佢知我有妥瑞症,因為有段時間佢不斷叫我出嚟傾個project,推得多都唔好意思,唯有坦白講我係一個妥瑞症患者,唔係唔想見,我係驚嚇親佢,當然我更加驚會冇咗呢個客嘅freelance啦!

結果呢個客不單止冇嫌棄我,大家再合作多半年之後,佢更加正式成為我老闆,我意思係一份full time job嘅老闆,我曾經直接咁同佢講:「你唔使特登請我㗎,而家咁嘅合作模式都幾好吖!」

說穿了,我都係恐懼同埋自卑。

嗰陣時佢係咁樣回應:「唔係特登請你㗎,出月薪比你梗係抵過逐次計啦!同埋你可以work from home,公司而家得一個IT,總之你哋夾到就得喇。」

Work from home係我接受呢個offer嘅最大誘因,最估唔到係呢位老闆畀嘅人工好好,工作量同佢之前搵我接freelance job時多咗少少,但收入就幾乎係double咁滯!

而最感動嘅係,雖然我work from home,但偶爾都會同呢間公司嘅IT同Sales陪客戶開視像meeting,因為有啲部分係由我負責,要我親自講解,最近一次當我陳述個design嘅時候,「老朋友」妥瑞症忽然探我,頭、眼、膊頭,完全唔受控制不斷抽搐,我講唔到落去……

呢個時候,我公司嗰位IT同事接住幫忙講落去,然後Sales嗰位同事就從另一個非coding同埋網頁design層面去講個project,因為我係開咗cam(開始時要喺鏡頭前show一啲嘢),佢哋個個都睇住我抽搐,無法繼續陳述,但每個人都幫我。

最難得係個客,完全冇表現得驚嚇或驚訝,細心聽完,詳細畀意見,後來仲讚我做得好,再吩咐某啲位要點樣執。

其實對於有妥瑞症嘅人嚟講,有時過份嘅關心同憐憫可能會更難受,當我哋好似普通人一樣,就係最最最舒服嘅方式。

雕花嘅文字我唔識打,只係想平平淡淡講句,好多謝我而家嘅老闆,仲有同事,亦希望其他有妥瑞症嘅人會獲得善待。(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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